第56章
辛兆池探着脑袋凑着他,明知道他没什么大碍,还要问:“伤着哪里没?”
玄司尘怒目而视:“……”
辛兆池黑瞳渐渐变了味,上上下下扫视一圈,却不解决根本问题,在对方强烈的示意下,他不知道怎么想的,先握住对方的肩臂,像是想将人带出柜腹。这柜子被拆了格挡,正好能矮缩一个人。
玄司尘却不愿意就这么出来,他眼睑微红,抵着对方的动作,不知怎么的,又被带到怀里。顺势一接,辛兆池这才福至心灵,领悟了对方的意思。
将对方脸上的黑色胶布轻轻揭下,怀中人如释重负,也顾不得为什么二人是这般距离,只顾激愤大骂:
“这个无耻之徒竟然敢这般暗算朕!是朕当年没杀绝吗?上不得台面的东西!朕要杀了他!”
辛兆池及时制止:“嘘,陛下,再大声,叫别人听去了。”
玄司尘这才想起还有两个同伴在门口,终于是夺回了些理智,极不甘心地止了声。
辛兆池好像再也看不出一开始那六神无主的模样。可极度的平静下,黑瞳中肃杀秋风,并没有停止。
他指尖轻柔扫过对方下颚,低声道:“杀人这事,你有了我,还需要假自己之手?”
那清尘面容,精致如瓷,俊美无双,此刻却不知被哪个漏面贼摧残,留下几道触目惊心的红痕。
辛兆池怫然不悦,黑瞳阴沉得要刮人,却极力压制:“他怎么碰你了?”
玄司尘恶寒着蹙眉,嫌道:“他还敢碰朕?朕剁他一只手!”
辛兆池轻拂的指尖一顿,心情像变好了些许,却又古怪得有些进退不知。
轻咳一声,意有所指:“谁碰你,你都要剁手?”
玄司尘躲着他,终于意识到自己已经落到对方手里,有一段时间了。
他戏谑嗤道:“你怕什么?终于觉得自己做的不是人事?”
辛兆池沉默了一瞬,指尖还停留在对方下颚,不轻不重和那两道红痕较劲。说不清是怜惜更多,还是恶意更重。
终于,他闷闷道:“不当人,也要做。”
玄司尘:“……”
他终于受不住,要切断这诡异的发展,动了动身,令道:“给朕松绑。”
揽着他的辛兆池,好像这才注意到他背后被缚的双手。
不仅没放人,反而搂得更紧了些,从一侧捉住对方的手腕,端详片刻,忍不住摩挲着绳索边缘。
沉声道:“啊,陛下,”
玄司尘莫名其妙擡眸,对方黑瞳灼灼,冷静的面容下好像有什么不正常的冲动,“红了一圈,好让我心疼。”
玄司尘没等来松绑,却等来一声虚情假意的叹惋,他恼羞成怒,越发怀疑,这厮就是为了看他的热闹。
他羞愤道:“你葫芦卖什么药?朕让你解个绳子,你还想趁火打劫不成?”
挨了叱,对方又老实地颔了脑袋,唯诺道:“不敢。”
私下里,手劲倒是有自己的主意,硬邀对方一倚:“我怕陛下受怕劳累,臣不才,借您先靠着歇着。”
玄司尘冷面拒绝:“把手拿开,朕没心思跟你腻腻歪歪。”
辛兆池失而复得,说什么都不愿意放手,在人颈窝蹭了蹭,瓮声瓮气求道:“陛下,你刚才要吓死我了,你答应我,以后不要离开我半步,有危险让我挡在你前面,要阖眼你让我先阖,若你真嫌我烦,要赶我走,也骗骗我,再背地里给我一刀……”
玄司尘本被他蹭得一僵,听了这话,霎又变了脸色:“你说什么疯话?”
辛兆池不说话,寞寞着死认理。
见这副弃犬模样,玄司尘又不自觉软了声:“朕不会嫌你烦,”
他好声好气讲道理:“但朕还有很多事情要做,你给朕放手,朕怎么可能半步都不离你?朕洗澡呢?你也跟着?”
辛兆池:“……”
玄司尘敏锐察觉一丝蠢蠢欲动。
他和颜化为冷面,羞愤低斥:“辛随,你不害臊!”
辛兆池摄了口松香,终于从颈窝擡起脑袋,左顾言它转移话题:“别动,陛下,臣为您解绑。”
一把小刀,轻轻一挑,扎带脆裂而断。
玄司尘腕间一松,终于得了空裕。
辛兆池得寸进尺:“现在,两只手抱着我。”
玄司尘大开眼界:“你把朕解开,就是为了让朕做这个?”
辛兆池被戳穿:“……”
见对方不动,他就耍赖缠着对方不放手,玄司尘越退,他越委屈。
眼见就要被他再次缠进柜,玄司尘拗不过,变扭地环过对方胸膛,呲牙威胁:“少卖惨,你这混球,朕跟着你,才真成昏君了。”
每次都是这样!他要什么,给他什么!简直无法无天了!
辛兆池餍足感受着被拥有的充盈感,像是要在这蜜糖里醉死过去。
自顾自喃喃道:“陛下,别砍我的手。”
玄司尘也有今天,埋在对方肩上,脸罕见地发烫。
“不准再提!”
*
贡级云听了范长安的一捅长篇大论,额角跳筋,什么修身养性都成了空话。
他准确地从扯淡的剧情中,抓住重点,紫砂茶杯闷声一落。
“所以,究竟是谁教你,插手这件事的?”他视线直直穿过范长安。
范长安一愣,犹豫着转身,却见来仪吓得辫子一翘,小脸惨白。
他忙解释:“不……不是,我说是那个劳什子鬼……”
谁知,贡级云并不想听:“你闭嘴。”
他好像执意要和真相之外的来仪过不去,口吻中的凉薄不减,反而更甚。
“来仪同学,你一意孤行,擅自行动,不仅惊动了我们要擒拿的嫌疑人,还致玄……玄同学于险地?是这样吗?”窄镜下,他狭长的双目微眯。
任谁再这样的审视下,都不会好受。
来仪局促道:“是……”
贡级云冷冷拔高音量:“你可知,我们错失了缉捕他的最好机会,若是玄同学没有随机应变的本事,我们已经见不到他了。”
范长安感觉这么说,实在夸张,他从中周旋:“说到底,还是我们两边没个通气的,只要有一方停止行动,这个局面都会不一样。”
贡级云并没有平息的意思,凉薄一呵:“范长安,你该知道,玄司尘完全可以和他平分秋色,如果不是她关那扇门,玄司尘可以拖至辛兆池赶来,我们还怕拿不下他吗?你今日袒护她,就是在泯灭我们这么多时日草灰蛇线,辛苦埋下的努力。”
更是一言快语,压下一切反驳。
“你能堵着耳朵瞎了眼睛,你的队员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