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日谈
第376章
跟路邈告别后，郁潜再次睁开眼睛，人就已经回到了原本的位面。
舱门还没有打开，他就已经瞧见了外面的景象。
相比他离开之前，位面站已经完善了很多。在星际位面派过来的工程师帮助下，这个还在发展中的位面已经焕发出了一种远超它原本进程的科技光芒。
位面站落座于人迹罕至的郊外，因为在建造的过程中，郁潜哥哥出资最多，科技支持也给予的最多，所以地址选在龙国境内。
这让龙国获得了最大的研究机会。
郁潜这次只是离开了一个月不到，降落的时候就已经明显感觉到了不同。
正当他望着这个熟悉又陌生的位面，忍不住发呆的时候，一个跟他长得有几分相似的男人朝他挥了挥手。
周围的人顿时朝他投来了诧异又艳羡的目光。
就连从游戏出来之后就没再理会过谁的许庐，也朝这边看了一眼。
位面站对于普通民众来说，还是个无法触及的机密。因此大部分的玩家都是孤零零的，需要等到离开了位面站的范围之后，才能使用公共交通工具回家。
明面上，他们是参与国际合作项目的科学院专员，因为涉及保密项目，所以昏迷了那么长时间。
家人们为了帮助他们保密，也不会在外人面前说些什么，更不要说来这种机密的地方接人。
所以能有家属接机的郁潜就显得格外的幸福。
郁潜脸上也微微一动，露出了放松的笑容。
舱门很快打开，每个人都将自己的随身物品放在传送带上，经过了仔细的检查，才能真正离开这里。
郁潜对这种安检手段已经见惯不怪，只是时不时的擡头，习惯性确认哥哥的位置。
等到他终于通过安检，郁渊正在处理手头上的公事。
男人长身玉立，穿着以前他们想都不敢想的、价值不菲的手工定制西装，外套一件灰色呢大衣，袖扣和腕表在位面站冷冽的灯光下反射出昂贵的金属光。
走近之后，男人身上古龙水的气味更是让郁潜有些恍惚。
他好像错过了哥哥生命中太多的时光。
就在这个时候，郁渊转头看过来，一直板着的脸上骤然绽放出一个笑来。
将手里的同款大衣递给他，郁渊伸手揉了揉郁潜的脑袋，熟悉的温度和力道瞬间将两人的距离拉近了很多。
他指了指手机，用口型对郁潜说：“等我一下，有点公事。”
青年眉眼间已经有了超过他真实年龄的成熟，但是眉眼弯起的弧度，还有眼中满满的关心和爱护，都一如从前。
郁潜点了点头，一颗飘移不定的心终于稳稳的落回了胸腔里。
天气已经冷了下来，到处大降温，郁渊看着郁潜口中呼出些白气，便示意他跟上自己，走向了停在不远处的车子。
郁潜乖巧的跟上，站在车边的时候却注意到了路过的许庐。
他迟疑了一下，“许庐，要不要顺路送你出去？”
许庐一开始还没有听见，直到他叫了第二声。
“我哥有车，送你和苍将出园区吧。”
许庐的眼睛动了动，似乎是因为听见了后面那句话，抓着芯片的手紧了紧，却没有立即答应，而是看向了郁渊。
郁潜说完才想起来要征求哥哥的意见，朝郁渊看过去。
郁渊皱着眉头，示意他赶紧上车：“别冻着了。你是我弟弟的朋友？一起吧，从这出去还有两公里左右，你的手会冻坏的。”
他说着，看了眼许庐的手。
许庐一路上都这么举着苍将的灵魂数据，几乎没有看路，好几次都差点撞上别人。
寒风凌冽，他的手已经被冻成了通红，甚至有点发紫了。
再这么下去的话，他的手会长冻疮的。
郁潜这个时候想起来，当初调查许庐的时候，对方好像是个学艺术的。
许庐大概是也想起来自己先前是干什么的，想了想，还是缓缓点了下头，朝这边走过来。
“麻烦你们了。”
“不麻烦，顺路的事儿。”郁渊平易近人得仿佛一个邻家哥哥，而不是一个商业帝国的掌权人，“我还得多谢你，在那个游戏位面照顾我们家郁潜。”
许庐愣了愣。
他说前一句的时候，其实只是想让自己显得像是个正常的普通人，客气一下，没想过要得到回应。
他们这些恐怖游戏玩家从游戏里出来的时候，都经过心理辅导和社会化训练，这是课程之一。
但是那种课程就像是给外国人学的一样，只是给出一些特定的场景，让他们记住什么时候该说什么话，做什么反应，免得把恐怖世界里的一些恶习带回来，引发社会的动乱。
真正的正常交流，这还是第一次。
郁渊发动了车子，却没有忽视他，而是很自然的找着话题。
白手起家创立了自己的商业帝国的人，哪怕是硬找的话题，也能够让人感觉到如沐春风。
他问了好多关于恐怖游戏的事情，虽然是郁潜叫他上车的，但郁渊却意外的没有多问关于郁潜的事，只是问一些游戏相关的内容，又恰到好处的不会让他们回忆起那些不好的事情。
许庐几乎感受不到任何的刻意，对方的话术非常的娴熟自然，以至于他都有一种错觉。
——他好像并不是刚从一个异世界回来，而只是正常放学，被一个不怎么熟悉的同学邀请上车，同学的家长正在送他去公交站。
就连身下的豪车都仿佛变得亲民了起来。
三人一车在园区内畅通无阻，一路绿灯，很快就把其他人抛在了身后。
郁渊本来是想直接把许庐送回家的，但是许庐本身是个孤儿，没有固定的居所，而且也不喜欢欠别人的人情。
他只郁渊问了苍家的地址，就坚持在公交站下了车。
关上车门，看着驾驶座上回头嘱咐他有事就联系自己的郁渊，许庐莫名觉得这个严冬也不算那么难熬了。
他扯了扯嘴角，露出一个不怎么好看的笑：“嗯，我会的。”
车子在他的注视中缓缓驶远了。
许庐深吸口气，将双手都揣进了口袋里，微微的暖意包裹着他的手和那块芯片。
随后他将这口气呼出，漫开的白雾将他的面容都笼罩了进去。
郁渊从后视镜里看到这一幕，微微叹了口气。
这些莫名其妙被拉进恐怖游戏的人都吃了不少苦。
不过这种心情只是持续了片刻，他很快就重新挂上了笑容，温柔的看着内视镜里的弟弟：“快到饭点了，今天想吃什么？”
郁潜也早已在刚刚的闲话家常中放松下来。
恐怖游戏里的那些事情，在这一刻遥远得仿佛是上辈子的事情，他看着哥哥的笑，也忍不住微笑起来：“吃什么都行？”
“那当然。”郁渊像是小时候一样，朝他擡了擡下巴，骄傲道：“你哥赚钱了，带你去吃大餐。”
“我就知道，我哥最厉害了！对我也最好了！”
郁渊脸上笑意加深，低咳一声：“你还没说你想吃什么。”
“那就……螺蛳粉？”
“……那个太臭了。”有洁癖的郁渊为难的皱起眉头，“你吃完自己收拾啊，我可不帮你洗碗了。衣服也得自己洗掉。”
顿了顿，他强调：“手洗！不许跟我的衣服混在一起！”
“我还要加辣加臭！加豆皮和鸡蛋！”
“行，都加。臭死你。”
“哈哈哈……”
郁潜笑得前仰后合，眼泪都出来了。
结果车子开着开着，他就发现了不对：“哥，我们不回家吃？”
“嗯。”郁渊唇角挂着笑，“你不是老说哪天有钱了，就去螺蛳粉的故乡猛猛吃，吃到吐为止？”
郁潜确实说过这种话。
他年轻的时候其实不怎么听话，每个孩子都有的叛逆期，唯独他的又长又久。
一开始或许是叛逆期跟洁癖哥哥作对，后来发现自己的口味固定下来了，就喜欢这种重口味的食物。
当时他们两个都还一穷二白，连螺蛳粉都是难得才吃一次。有一次郁潜生日，郁渊因为意外没能给他买礼物，于是郁潜就许愿，等以后有钱了，就去产地吃螺蛳粉。
但那已经是好几年之前的事情了，那时候距离郁潜进入恐怖游戏还有几年时间。
他没想到郁渊还记得。
眼眶一热，郁潜感觉鼻头有点发酸，赶紧吸了吸鼻子：“真去啊？你公司那边的事情就不管了？”
“早就处理好了，就等你回来呢。”郁渊晃了晃手中的票，“票都买好了，你就说去不去吧。”
“去！肯定去！但是哥，你不是讨厌臭味……”
郁渊从内视镜里睨了他一眼，“这你就不懂了吧？哥打听过了，本地的螺蛳粉是不臭的。这回我说什么也要试试，那个什么螺蛳粉到底有什么魅力，让你一口气吃这么多年还不腻……”
兄弟两个有说有笑，开往最近的机场。
飞机上，关机的时候，郁潜看到自己手机里的银行软件，才想起来自己还有件重要的事情没有跟郁渊说。
他挪动身子面向郁渊，神神秘秘的说：“哥，你猜我这回回来，带了什么好东西？”
“你带违禁品了？”郁渊紧张了一下，但随即就想到：“不对，安检都过来了，你身上不可能有不该带的东西。除非……游戏币？”
“真是什么都瞒不过你。”郁潜“嘿嘿”两声，“那你再猜猜，你弟我带了多少回来？”
“多少？”
“足够我们十辈子肆意挥霍的了！”郁潜乐开了花，生平第一次感觉自己对哥哥有帮助，而不是一味的拖后腿，“等货币兑换一开，我绝对比你还富。到时候我养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