巴勒莫勾了勾嘴角,手中闪烁过一道微光,那柄光剑刃便有半人多高的大剑被他持握到了手中。他自己当然搞不到魔法物品,这专门用于储存武器的戒指是佩莱尔给他的,佩莱尔在半位面见过雷恩用武器戒指飞快更换武器的拉风效果后便纠缠着佩莱尔讨到一个。
“你一定要下决心。真正杀死一个人一定能够触动契约,但仅仅是意图这样做却很难,所以你的念想必须足够强烈,强烈到‘光辉’认为这样程度的仇恨等同于谋杀完成。”
“不用你教我。”雷恩深吸一口气,随后脚下一踏、猛地朝前冲刺而来。
他的额头几乎是在这一瞬间浮现了一道金色的十二芒太阳徽记,那是意图对契约另一方造成伤害时引动惩罚的象征。雷恩额角的血管瞬间暴起,面色肉眼可见地变红,但他的动作丝毫没有受到干扰、依然快速而稳定地抽出长剑,朝着巴勒莫当头劈下。
“就你这种程度也敢怀疑老子。”巴勒莫冷哼了一声,手臂甚至没怎么动,大剑在接触的瞬间轻微一颤,雷恩便倒飞了出去。
巴勒莫背后,埃林悄然皱了皱眉。雷恩的进攻根本没带半点杀意。
雷恩在空中调整了身形,展开了骑士领域。伴随着他的气势不停攀升到超位,周围原本已经静滞下来的风也再次凛冽地撕扯吹拂起来,甚至在彼此的摩擦之间发出尖锐的叫声。
十二芒太阳徽记黯淡了下去。骑士领域在现实世界中能够覆盖的的体积很小,但在这狭窄的区域内即便是光辉的意志也会遭到阻隔,徽记对雷恩的效果会被无限削弱。雷恩脚下一踏,结冰的地面陡然隆起数道锐利的刀锋状冰棱,在吱吱锐响中抽出地面、连成一串朝着巴勒莫电射而来。雷恩斜握着长剑飞快奔向埃林所在的方向,每一步都会让更多碎片剥离地面,转化成剑刃,笼罩成一片密不透风、闪着冰冷寒光的网笼罩向两人。
“你有领域,我就没有?”
巴勒莫眯了眯眼,四周的空气中仿佛有无数道幻觉般的红色片状光芒一闪而逝。埃林是第一次在这样近的距离感受一名超位骑士展开领域的瞬间。
风几乎是在一瞬间静止了,四周变得宁静无声,仿佛领域外的一切事物都与内部隔绝、不再有关。每当冰霜接触到“红剑”领域之内时总会违反物理规律般突然停滞下来,连同它们之后的其他冰霜碎片也一并静止。
见到这一幕,雷恩不再继续制造碎片,而是将重心压低、猛地冲刺。冰片也在同时疾射,其中部分缠绕在他的剑上飞快朝着巴勒莫刺去。
雷恩的和巴勒莫的骑士领域发生了重叠。在这狭窄的区域内,彼此的领域都开始变得不再稳定、逐渐失效,战斗重新回归了剑与剑的交锋——但雷恩此前利用领域改造出的冰刃并不会随之消失,这是他的计谋。
原本被巴勒莫的领域静滞的冰片重新回归正常的运动状态,但因为彼此已经相互重叠,几乎是在瞬间就成片炸开、形成一片冰雾。但原本缠绕在剑上的寒冰碎片并未被摧毁,而是不再受控、成片朝着巴勒莫的方向砸去。
这对巴勒莫而言本应该是相当不利的,但雷恩却没有在自己祖父的脸上看到任何紧张或是严肃,他依旧挂着一副不羁的冷笑。下一刻,伴随着额角传来的危机刺痛感,雷恩见到巴勒莫的大剑飞快一横、自下而上迎向了他劈斩下的冰冷长剑。
浅白色的光芒猛地爆发,大片的斗气光焰像是浪潮一般从巴勒莫的剑上奔涌,将冰刃和埃林一同覆盖在内、尽数吞噬。剑刃相交的碰撞声爆发,震动在斗气的白色光芒中开辟出了一片短暂的真空,随即又被涌入的能量淹没,但雷恩已经及时借着反冲的力量后跃出去。他的斗篷从中撕裂、只留下半截,轻甲上也尽是破损的痕迹,四处渗透出血迹。
他在冰原上堪堪站稳、目光紧紧盯着自己的祖父,惊骇之意即便尽力压抑还是在神情之中流露出来。正式骑士的标准是觉醒斗气强化自身,高位骑士的标准则是能激发强烈到在身体之外也久不消散,甚至将其作为进攻手段的强烈斗气——但从没听说过有谁能做到将斗气像这样挥霍,挥剑之间爆发出浪潮的程度。
骑士抵达高位后大多就转而专注于境界上的提升、想方设法寻求突破到超位的契机了,没有谁还会花费大把时间继续修行斗气的;超位骑士就更无必要,骑士领域与斗气完全没有可比性,雷恩从不觉得有人会将时间这样挥霍。领域对于骑士而言高于一切,这是费伦诺的狮鹫骑士团长、自己的导师蒙托里克·普林斯时常挂在嘴边的,雷恩记得很清楚。
“怎么了,傻了?”巴勒莫撑着腰大笑了一声,“老子比你想象的要厉害多了。”
雷恩冷哼了一声,拍了拍手臂上沾上的碎冰、握紧长剑,准备继续进攻。但就在这时候,埃林却突然叫停了。
“雷恩,你应该知道这样是不行的吧。”埃林远远望着雷恩说道,“你根本没有拿出真正实力,连十分之一都没有。”
雷恩皱了皱眉,他不明白埃林怎么会这样说。刚才的对决中,他自觉已经尽了全力,但巴勒莫的实力的确超乎想象,不愧为埃特纳有史以来最强大的超位骑士的名讳,雷恩甚至觉得连普林斯也不是他的对手。
但的确,光辉徽记没有任何要爆发的迹象。对于超位以下的非凡者而言徽记本身带来的痛苦就足以约束了,但对于超位则毫无意义,无论超位法师还是骑士都有暂时压抑它的办法。若约束力仅止于此,光辉誓言自然不至于被费伦诺的人称为“不破之誓”——它被最终打破时引来的来自光辉之神的神罚才是誓言的真正威力所在。
但到目前为止,神罚遥遥无迹。
“你刺杀阿加尔·齐奥特里尼时,怎么做的?”埃林的声音又一次响起。雷恩擡起头,见到他正站在巴勒莫侧后方,目光冷峻地盯着自己。
他不记得埃林有过这样的神情。印象里的埃林·弗格斯要么是那个刚随他一起上船、一脸好奇的王子,要么是那个在卡塔林一年后重逢、总带着坏笑的学徒小子,或者是在怀表里时梦时醒地度过了万年,带着沧桑微笑的年轻法师。
雷恩有种不好的预感,他也在同时明白了埃林的意图。但即便如此,接下来的话他也绝对不想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