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庭眨眨眼,下意识地把手搭在带伤的手臂上,竟然是在否认:“手臂上的伤的话,其实是不疼的。”
赵南鹤完全不相信的样子,叶庭再次解释说:“真的不疼。留下这些伤的时候我的体感知觉还没有恢复,所以我感觉不到的。”
赵南鹤沉声道:“我看看你的伤。”
然后趁叶庭还没来得及收起手,就不由分说地把他一把拉近了些。
“你干什么?”叶庭没反应过来,试图将手臂抽出来:“放手。”
赵南鹤的动作很轻,但也没有给叶庭抽回手的机会。
被指腹抚过皮肤的触感让叶庭觉得身上的汗毛都竖起来了。
“你指甲怎么了?”
“啊?”
叶庭低头一看,赵南鹤正困惑地看着他无名指和小指上的指甲。
这两根手指上的指甲覆盖着一层薄薄的鳞片。
“这个?我也不知道。”
当叶庭在这里醒来时手上就已经这样了:“我想应该是之前哪次动用了太多精神体的能力,所以这一小块的体征永久残留了吧。”
鳞片在灯光下会反光,如果不是赵南鹤这会问到了,叶庭也不会注意到太多。叶庭翻过手看了看:“嗯......其实也挺好看的,是吧?”
叶庭见对方又沉默了下来,问道:“在想什么?”
赵南鹤直言道:“我很担心你。”
“别想太多了。”
叶庭觉得哨兵有些过于关心他了,这没必要。
“这范围也不大,不影响什么。”
赵南鹤继续一言不发地来回观察他手上的鳞片。
他想到的是,哨兵如果在恢复正常形态后还残留着动物体征,就说明是身体机能上出了问题。
向导的情况他不清楚,这种不确定的风险才是真的让他感到害怕的。
现在纠结也没什么结果,赵南鹤打算着抽空回一趟市中心去问问医生。
突然间他感觉叶庭打了个颤。
“怎么了?哪里难受吗?”赵南鹤神经紧绷起来:“哪里不舒服?”
“我......”
叶庭想躲,赵南鹤还拉着他不放手。
叶庭感觉如果自己再说什么没关系,赵南鹤这个架势是真的有可能把自己擡去医院。
叶庭有些尴尬地承认:“刚刚你肩膀上有只蜘蛛......”
赵南鹤正想转头去看,就听到叶庭又说:“现在掉下去了......”
随着叶庭的声音越来越小,赵南鹤扑哧笑出了声。
叶庭压低了声音:“你笑什么?”
“不是,”赵南鹤手上力气加大了些,怕叶庭一生气就不理人了:“你怕蜘蛛啊?”
叶庭很不满自己被嘲笑了:“笑什么?有怕的东西很正常好吗?”
赵南鹤又问:“你不怕蛇......不对,你的精神体就是蛇。——但是你怕蜘蛛?”
叶庭反问:“不行吗?”
两人间的气氛轻松了不少,赵南鹤实在是收不住笑意:“都是差不多的,这有什么。其他的呢?你还有什么怕的?”
哨兵的眉眼间全是温柔,让叶庭觉得有些看得不真切。
他下意识想挪开眼神,然后赵南鹤的目光就会追上来,完全不给他避开的余地。
叶庭实在抵抗不了这样的眼神:“怕猫。”
“怕猫?”
“也不是怕,”叶庭补充道:“以前养的猫死了,所以现在一直不是很想看到猫。”
赵南鹤想到了还养在大楼里的小黑,继续问:“那狗呢?”
“不知道,”叶庭回答:“不太了解。”
“等等,豹子也是猫科动物吧。”赵南鹤的问题一个接一个:“那你一开始有些怕我,同样也是是因为这个?”
叶庭一时间没跟上他的脑回路:“我什么时候说我怕你了?”
赵南鹤说:“前几天你看到我都是要躲的。”
叶庭想了想,确实有这一回事。
他叹声解释:“前几天是因为不习惯身边突然多了一个人。你还是个从前线下来的哨兵,你说我适不适应?”
赵南鹤松了口气:“那就好,那就好。”
在从赵南鹤的图景里看到了前线的场景后,叶庭就想起来了是自己扩大了掠夺战。
这个问题他憋了几天了,叶庭带有试探地问:“前线那边,是什么样子的?”
知己知彼,了解哨兵的视角对于叶庭拿回叶氏的计划很重要,叶庭等着他的回答。
赵南鹤听他问这个,于是说:“你是说城外的兽人吗?我没想到的是兽人其实很善良,不是城里说的什么野蛮物种。应该是他们的繁育能力不强,所以对我们的部队很少反击,都是能退就退。”
叶庭本来以为赵南鹤对这个话题会避讳,没想到赵南鹤居然还有些期待自己多问。赵南鹤又说:“你还有什么想知道的?”
“那我们的部队,怎么样?”
“很乱。”赵南鹤如实回答:“我这次意外重伤,也跟部队里的情况有关。”
叶庭眼里的光闪了闪:“你觉得部队为什么会混乱?”
叶庭听程以秋说过城里颁布了哨兵平权的法案,但是还没回想起法案就是眼前这个人签字颁布的。
但他知道,如果向导和哨兵之间的关系闹得越僵,自己回归的影响也就越大,就更有可能没有异议地拿回自己的家业。
他深知打蛇要打七寸,能握住群体间的矛盾点,就能握住民心。
赵南鹤却对这个话题不再正面回答:“我也还在查,我去前线就是为了查这个。但还没查出来,就出意外了。”
叶庭有些失望没有问出更多的信息:“我知道了,我没什么想问的了。”
叶庭的问题让赵南鹤夜里辗转反侧。
他梳理了一通思绪,自己原先对于叶庭最大的误会便是觉得叶庭不停顽固向导的地位是为了权力。
现在了解了塔桥,也看到了盲目颁布新法案的后果,赵南鹤越想越觉得自己真是个混蛋。
送去蓝因那里的补充条款还没有后续,叶氏被程以秋暂时管着也不知道怎么样了。
赵南鹤不想等了,他悄然换好衣服出门,准备去蓝因那里看看现在的情况。
赵南鹤还保留了一丝和叶庭的默契,今天叶庭问的问题让他更相信叶庭会重新回到政界。
到时候他可以把自己现在的一切全部给叶庭。
赵南鹤可以什么都不管,去当一个百分之百听从叶庭指令的最忠诚的哨兵,哪怕是去当叶庭用之便可抛弃的一个武器。
如果叶庭还要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