刑侦:完美犯罪
顾医生说完话,又站直身子。
他在病历本上认真记录了负责病患的身体恢复情况。
然后一双狐貍眼微微往下瞥来:“脱吧。”
“脱……脱什么?”
许患者神情紧张地捂住自己。
顾医生手指夹着笔,笔尖转过来,不经意间指了下他的裤子。
许患者:“……”
许患者:“?”
震惊过后,又很快意识到两人是医生和病患的关系。
他有些不自在地拽了拽自己松松垮垮的病号服,又商量着问:“能不脱吗?”
“不脱的话……”
“今天查房记录里,患者恢复情况这一项,我就得留白了。”
男人靠过来:“这样会被主任医师骂的。”
他一副“你舍得吗?”、“你舍得看我挨骂吗?”的无辜模样。
把眼前那人,层层逼退至病床角落。
许患者细白的指尖把床单扯得皱皱巴巴。
他视线回避,一时应对不来:“顾医生,请问我生什么病了?”
“外痔发炎,昨天刚做的手术。”
“忘了?”
许患者哆哆嗦嗦地:“那、那手术还成功吗?”
“手术还算成功,目前属于术后恢复期。”
“我是你的责任医师,现在需要检查确认伤口的恢复情况。”
“那如果、伤口恢复的不好呢?”
“恢复的不好就需要重新清洗上药。”
“更严重的话……可能还需要二次手术清创缝合。”
顾医生镜片下的那双眼,狭长且明亮。
他用食指指节将架在鼻梁上的眼镜,微微往上推来一些,然后善意提醒:“许患者,隔壁病房还有好几位病人等着我去查房。”
“你这样扭扭捏捏的耽误时间,不太合适吧。”
“可是……”
许患者声音小的像蚊子。
尤其想想要那样让别人看到,他的羞耻心几乎就快要被当场引爆。
“许患者,你现在是怀疑……”
“医生在手术台上,也会对你产生非分之想吗?”
“我没有那个意思。”
“那你就是针对的我?”
顾医生合起自己手里的病历报告。
他双手负后,身子微倾下来几分道:“许患者,你要是不喜欢你的责任医师,也不想让他观察你术后的病情恢复情况。”
“那你现在就可以去找科室主任,然后让他,把我换掉……”
“我没有那样想过。”
“顾医生。”
许患者意识到自己表达不当,忙往前扑去,握住男人那只温软宽厚的手。
他把人往回拉了拉,小声说:“就要顾医生。”
男人眼底略微得意,语调却冷冰冰地:“那还不乖乖照做?”
许患者脸红的快要烧起来。
他松开手,听话躺回病床里去。
顾医生站在病床边,缓慢细致地给自己戴上口罩和手套。
他的手法很专业,又用那双肉骨匀亭、根根分明的指,在认真挑选推车托盘里,需要用到的冰冷尖锐的手术器材。
“果然,患处有些轻微发炎。”
“我给你清洗一遍,然后重新上药。”
许患者微微仰头,欲哭无泪,他就知道……
“创口清理时会有轻微的刺痛感。”
“稍微忍耐一下,不可以攻击医生,知道吗?”
许患者咬着牙:“嗯。”
局部消毒清理结束后,又仔细挑选接下来要用到的手术工具。
顾医生从托盘里拿出一根针管来,抽入一些透明液体,再打出气泡。
他说:“接下来再做个肠镜检查。”
许患者两眼红红地问:“一定要做吗?”
“当然。”
得到肯定的答案后,许患者认命地闭上双眼。
但顾医生又说,小检查不需要用到麻药,因为担心患者情绪紧张,会做出攻击医生的行为。
所以他拿自己脖子上挂着的那条蓝色证件带,把对方的手腕系在床头。
顾医生手法很娴熟,除却轻微外物感,倒也没有其他不适。
只是清清凉凉的啫喱状触感,让人不自觉地起了满身鸡皮疙瘩。
后来顾医生说正面清理不太方便,又把人给翻过去,从背面进行手术前的消毒处理。
手术时间共计有五个多小时。
从前期的问诊、病情确认,再到清洗消毒的准备工作,及手术成功后……
许患者趴在病床上根本爬起不来。
他迷迷糊糊睡至后半夜,被人叫起来喝了粥、吃了鸡蛋。
眼睛睁不开,倒头又睡过去。
半梦半醒间,察觉有人抱着自己往楼下走。
许知临手臂勾紧顾清朗的脖子,还喃喃自语道:“顾清朗。”
“明天、明天我当医生。”
男人下楼时,听清他的话,没忍住闷闷地笑出声来。
他耐心地给自己的小兔子洗完澡又换好衣服后,两人滚进绵软似羽毛一样的被窝里。
亲热一阵后,才拉灯睡觉。
许知临也不知道自己歇了多久。
回忆起这几天,反反复复的睡着、醒来、睡着、醒来……
和顾清朗两个人在一起,简直荒唐得不像样。
那时放置在枕边的手机震动许久,许知临摸索着接起。
对面听他睡意迷蒙的调子,也惊讶地扯开嗓子喊道:“这才几点,你就睡觉了?”
许知临那时觉得,现在起码得是个凌晨三四点钟左右吧。
结果擡手一看顾清朗的表,居然才晚上20点。
居然……
才20点?
这要换到平常的工作日,是他连晚饭都还赶不及吃的时间。
兔子惊了,他猛地从床铺中坐起来,又因为腰部酸痛险些再倒回去。
狐貍的胳膊还搭在他身上。
那时彻底清醒过来,许知临略显羞愧地拉过被子遮了遮自己不能见人的模样。
他问:“出什么事了?”
秦创那边好像还在忙,“噼里啪啦”一直敲着键盘。
对方说:“小许,我也不想麻烦你的,就是唐菀那件事儿吧……”
“唐菀怎么了?”
“唐菀这案子不是结了吗?郝子青也被抓起来了。”
“但是受害人的遗体一直没人来领。”
许知临看了看身旁还在熟睡中的顾清朗。
他弯腰捡起睡袍披在身上,轻声躲到房间外的花台边上去。
他小声说:“我记得唐菀家里,好像还有爷爷奶奶在。”
“是有爷爷奶奶,咱们也给她老家那边的户籍派出所打过电话了。”
“原本人家一口答应,说帮咱们通知家属,可谁知不到两小时,电话又打回来,说是家里两个老人年纪都大了,怕出什么意外,他们没人敢说。”
晚年失孤,确实让人很难接受。
尤其许知临还从顾清朗口中得知,唐菀的父母也都离世,爷爷奶奶膝下就她这么一个孙女儿。
白发人送黑发人,还要连送两次。
这对于两位垂暮之年的老人而言,实在过于残忍。
许知临心里闷闷地难受着,但又想不出其他更好的办法。
他只好问:“刘彬也不愿意帮忙吗?”
就算撇开恋爱关系不谈。
他们好歹、好歹也是老乡……
“刘彬?别提了。”秦创语气里满是无奈地说。
“他现在巴不得跟唐菀干干净净撇清关系,一点晦气都不想沾。”
此前调查案件时,许知临便已得知,唐菀当初会答应和刘彬交往。
其中很大一部分的原因是为了报答刘彬妈妈,曾因营救落水的自己而意外溺亡之事。
女孩子原本心地善良,想着报恩,用心去维系住一段感情的发展。
可谁知男方脾气暴躁、性情顽劣,不仅不珍惜,反而还对她非打即骂。
原本在这样暗无天日的生活里,女孩也努力想要寻找到独属于自己的那一束光。
她好不容易下定决心,要结束掉一段错误的感情。
谁知道新生活的序幕还没拉开,刘彬又遭遇了那样的意外……
“要我说这人也没良心,当初唐菀为了给他治病,几乎掏尽了自己的全部家底。”
“后来欠那七十万,百分之八十也是因为想剑走偏锋,给他创造更好的医疗条件。”
“他还真觉得人家姑娘欠他?”
“虽然确实,在交往过程中唐菀也犯了错,但人家没少为他付出。”
“再说就他那满身臭毛病,搁谁谁不想跟他分手?他后来那么浑,打人家骂人家,逼得人家躲在外边不敢回家。”
“要不是他,唐菀说不定也不会被那心理变态的家伙给活活烧死。”
“再说文自岳,妈的也是个混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