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真没催你的意思,就是读者朋友们嗷嗷待哺,咱们出版社官微一天接八百条私信啊。”
“人就天天问你新书的进度。”
张泽喋喋不休,说了许多,但又察觉顾清朗状态不对,便随口一句:“你怎么了?失恋了?”
那时顾清朗沉默,张泽便哀嚎起来:“我草,真失恋了?”
“你你你你……”
顾清朗翻了个身,叹一口气道:“别烦我。”
话毕,索性直接关机。
他这几天行尸走肉一样,做什么都提不起劲。
要说生病,也不至于,分明是连个喷嚏都没打过。
就是心里的问题。
于是连续几日睡得昏天黑地,不知今夕是何年。
直到某天夜里,躺在床上迷迷糊糊听到门铃响声。
顾清朗是最不耐烦的一个人,可那铃声偏是一连响了好几遍,吵得人头疼。
如果来人是许知临,顾清朗可能连滚带爬地就起床给他开门了。
可他又明确知道那人绝对不可能是许知临。
对方有密码也有指纹,回家根本用不着敲门。
也不会这样冤魂索命一样地一直按着门铃。
顾清朗实在受不了这动静,他带着起床气,踩着拖鞋朝玄关处走。
结果刚一拉开门,看见靳乐,暗骂自己刚才就应该聋。
顾清朗神色不耐地想把房门合上,可靳乐偏把手卡在那里。
对方问:“顾清朗,听说你分手了?”
顾清朗更烦了:“……”
他想:张泽,你可能是真的想死。
靳乐满脸期盼地:“顾清朗,我有话想和你说。”
顾清朗看着他:“有什么话法庭上说。”
“可是你已经分手了。”
“之前的事情,我真的知道错了,你能不能再给我一个机会。”
“不能。”
“是因为那个警察吗?”
“可是他明明……”靳乐显得很委屈。
他的气势明显没了以前那样的嚣张拨扈。
整个人反而都变得小心谨慎起来,甚至还在试图挽留:“顾清朗,我知道你只是被新鲜感迷晕了头,但是我们在一起三年,我不相信你会这么狠心到完全不念旧情。”
“……”顾清朗眉头微皱。
他问:“你想干嘛?”
靳乐说:“顾清朗,我真的知道错了。”
“那份合同里该赔的钱,我自己正在想办法凑,至于那些被人拍摄的照片,我也确认过,他们没有对我造成什么实质性的伤害,所以能不能请你也忘掉?”
“我们在一起三年,就这样分开了我真的很不甘心。”
“我希望你能再给我一个机会,你好好想想,如果想好了,可以给我打电话。”
靳乐说完话,转身想走。
但顾清朗却忽然厉声呵止道:“站住。”
他伸出手,拽住靳乐的胳膊,把那人扯回来。
随后又果断的从靳乐衣兜里掏出一支录音笔来。
顾清朗拿着这东西左右看了看,实在觉得可笑:“靳乐,你还在上幼儿园?”
他用视线示意了自己家门口还装着的摄像头:“你真当我是纸糊的?”
“你拿这录音笔干什么?想剪辑?陷害?”
“等过两天你私|照爆出来,是不是又打算转移视线?说那些照片都是我给你拍的?”
“以我们以前谈过恋爱的前提,就可以散布假消息,把自己塑造成在恋爱中被人欺骗的受害人形象,完美的转移舆论视线,你可真聪明啊。”
靳乐挣了挣自己的手,但顾清朗拽得他很紧、很疼。
那男人对于危险的敏锐度让人害怕,这时手里握着那支录音笔,也一个抛物线,直接扔进了房间的垃圾桶里。
靳乐瞥过脸说:“我没打算这么做。”
顾清朗警告他:“你最好没有。”
那时两人手还没松开,电梯门却“叮”地响了一声。
许知临抱着很大一摞文件资料从电梯里走出来。
顾清朗忙松开了抓住靳乐的手,他也不知道为什么,但下意识的就想解释。
可许知临好像根本也不在意,甚至都没有第一次这样碰面时的尴尬。
那小兔子神色黯然,默默上前从他们两人面前走过。
顾清朗也侧身让开路来,方便许知临进入。
他回头赶靳乐走:“你回去告诉张泽,这辈子我都不可能和他们出版社再有任何合作。”
话毕,便用力把门摔上。
等再追着许知临进入时,对方也当着他的面,毫无情绪地轻声将房门闭合。
落入眼帘的是许知临那清秀干净的半张侧脸。
顾清朗站在门外,手还举着。
他迟疑半晌,终究是没能敲得下去,于是掌心握拳,慢慢垂落而下。
此后几日,两人相处也无交集。
许知临偶遇休息日,在家整理卷宗资料。
他是有打算继承父亲遗愿,把顾允书先生被害一案重新翻出来确认细节。
也向南安市当地的高院打了申请,想要就当年那名高姓嫌疑人的上诉内容做一些详细的了解。
据悉,该嫌疑人在案件破获后,一审先是判了死刑,他喊冤,二审又判了死缓,然后是无期……
这么多年一直坚持上诉,如果不是真受了天大的冤屈,又怎么会有这样坚韧的毅力反复手写上诉状?
许知临正研究时,又听闻敲门声传来。
他在云京市没什么朋友,秦创也不可能会跑到这里来找他。
所以许知临默认了那应该是顾清朗的客人,便未做理会。
可偏偏那道门铃响得格外的急迫紧促,尤其相邻间隔越来越短。
许知临终于受不了这噪音打扰,起身将门拉开。
谁知扑身而入一名女子,发丝凌乱、浑身颤抖、鼻青脸肿地喃喃自语着:“顾哥、顾哥、救救我。”
许知临花了一些时间,才认出这是当初给自己介绍租房的中介小姐姐。
他有些惊讶地喊:“唐菀?”
那是继两人“分手”之后,许知临第一次主动去顾清朗房间,把那睡得日夜颠倒的家伙从床上拖起来。
再一起询问唐菀后,许知临才得知,原来顾清朗和唐菀早就认识。
只不过那是太早之前的事了,那时顾清朗写小说刚刚出名。
有不少狂热书粉扒出了他的家庭住址,处处跟踪围堵,以致于顾清朗不得不四处搬家躲避。
一来二去的,就和当时负责房屋租赁的唐菀熟识起来。
后来顾清朗又经常发现唐菀身上有伤,有时还露宿街头,连喝杯热水的钱都拿不出来。
他追问后才得知,原来唐菀初中毕业出来打工,谈了个吃喝嫖|赌无所不能的男朋友。
对方对她动辄打骂,还偷了她辛苦打工攒起来的钱,甚至还想把她卖去一些经营不正经的酒吧里……
顾清朗劝了唐菀很多次分手。
可次次一提出,那男人就又打又砸,还以自杀逼迫唐菀,要不就去她工作的地方痛哭流涕,跪下请求原谅。
尤其知道顾清朗的存在之后,那男人一心认为唐菀的反抗,都是因为顾清朗在挑拨离间。
于是多次跑来顾清朗的住所处寻衅滋事。
唐菀没办法,只好又跟他复合。
但后续日子过的也不太好,噩梦日复一日将她缠绕。
后来顾清朗名气越来越大,赚的钱也越来越多。
在唐菀的推荐下,也在云京市置办了好几套房产,为了给对方提升业绩,顾清朗原本并不缺钱,但也答应把自己名下房屋租售权都挂在了唐菀的工号下。
这几年,他所有房子的租客,都是由唐菀在帮他找。
所以这也就是当初许知临来,提出房租800也能成功入住的原因。
顾清朗做得所有一切,根本就不是为了钱。
那天顾清朗又给了唐菀一把家门钥匙。
他让女孩子暂时先搬到他在南区的一间loft单身公寓里落脚,而唐菀被男人打骂骚扰的事,许知临也答应一定帮她干净解决。
大概三日后,许知临和顾清朗约好,先去楼下的超市买些日用品和蔬菜水果一起过去看望唐菀。
结果没来得及出发,便又听见有人敲门。
许知临把房门拉开,却见是陈姐和小为站在门外。
对方公事公办道:“您好,请问顾清朗先生在家吗?”
顾清朗慢半拍地从房间里出来,他问:“怎么了?”
小为出示一份房屋租售证明道:“您好,顾先生。”
“请问南区云来公寓1413号loft是您的名下的房产吗?”
原先顾清朗,也记不清自己的房子哪栋是哪栋。
但偏偏这间,是他前几天刚拿给唐菀去住的,所以自然要清楚些。
顾清朗一口应下:“是我的房子,怎么了?”
谁知他话音刚落,小为手里的银手铐就搭在他的腕间:“抱歉了顾先生,您的房子在今天早上凌晨4点发生严重火灾,期间致死一名,死者家属指控是你纵火行凶,麻烦跟我们回公安局一趟。”
顾大作家:还没开始恋爱就分手了。
顾大作家:还没出过家门又被抓了。
兔子警官:闭嘴吧你,衰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