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罗场
傅梦野看到又来个人,还被谢明息称为“师兄”,顿时联想起传闻里那个人。
虽然道统不同所学不同,但傅家也是好几代传承的出马堂口,多少听过华夏各家大大小小不好惹,或是不能惹的玄学势力。紫霄观是小,不巧,刚好也在这个名单上。
本来紫霄观这一代的两个弟子,穆澄惟常年不在华夏,简直是个浪荡子,存在感已经很低了,还有一个苏磐,更是彻底贯彻了算盘的本性,不拨就绝不动,稳如老狗,连庙里屋顶漏水都不管。实力与底蕴当然还是在的,只是有这么“不成器”两个人在,紫霄观明面上的声势确实大不如前。
但从谢明息来了之后情况变得不太一样,谢明息本身倒不是爱找事的性子,但他不找事事来找他,修行界也很多年没出过类似叠云岭上的那种事了,搞到最后自己一战成名,修真界猛然惊醒,虽然华夏立国百年已无战事,可修真界还并非一片太平。
自此,各家对自家弟子看管也严格起来,生怕又出个清文一般的不肖后辈。
可是这传闻中说,没事绝不主动出门的这位,怎么自己过来了?
傅梦野一瞬间想了很多,却没露出一点:“原来是苏道长……此间事了,不知道苏道长说的契约是什么?堂口只有出马弟子与仙家的契约,和普通人签契是不可能的。”
苏磐还是站在门口,视线一直往谢明息身上飘:“当然不是仙家与出马弟子的契约,算是我玄门不传之秘,贫道为见证,两方达成协定,在契约完成之前不能解除,白仙可无后顾之忧,至于具体是什么,那贫道就不能说了。当然,立下契约之后内容也不能随意变更。”
常先生脑子还在转,常女士已经先应下来了:“还能这样?太好了,这位,呃,这位苏道长,什么时候可以……?”供奉什么的都好说,请这位苏道长出手,只要报酬不高到离谱那也好说,她就怕白仙是动物成精,出尔反尔,日后又闹出幺蛾子来。
“现在,只要你们确定好协议内容。”
白仙缩成一团不太敢动,胡大奶奶也耷拉着脸忧伤地叹了口气,头发好像都没那么红了。
“我、我的要求就这些,你们确定好了没?”
缩成一团的白仙从刺里钻出半个黑黑的鼻头,常女士点点头:“这事我能拍板做主,不过白老太太,我想问问我父亲的身体……”
“立下契约之后就会恢复了,你以为我是你们人类吗,尔虞我诈,不讲信用。”
白仙又不太高兴地抽了抽鼻子,苏磐看两方商量完了,点点头闭上眼睛。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错觉,谢明息恍惚间好像听到了算盘珠拨动的声音,闻到了松散飘荡的檀木香……
他一瞬间似乎变得无比高大无比厚重无比威严,白玉珠跳动间,裁判世间的天平。
“人算不如天算……”
是谁在说话?谢明息小幅度四下张望,自家师兄仍一脸庄重地闭着眼,嘴唇抿起;常先生又畏惧又好奇,认真地看着,动都不动一下。
根本没人说话,那声音也不是师兄的声线,他觉得自己可能幻听了。
“成了。”伴随着苏磐清朗的声音,常女士常先生还有白仙都觉得自己身上像是多了什么,又像是少了什么。
“这就成了?没了!”
白刺猬伸出两只爪子扒拉,那张刺猬脸上竟然也能流露出几分“不高兴”的情绪:“没了!还要怎么样啊?”
随着它爪子的动作,躺在床上几乎人事不知的常老先生发出一声虚弱的□□:“啊……冬生,冬生!”
常女士赶紧凑到床边抓住常老先生的手:“爸我在,我在,你怎么样了,身上还痛吗?”
常老先生嘴里不停地呓语着“冬生”,快九月底的寒凉秋天里,额头出了一串冷汗,很快声音又小了下去,没声音了。
“爸,爸?”常先生也赶紧凑过去,手上不敢用力,只敢轻轻推两下。
“别嚷嚷了,等他醒了就没事了,现在是痛太久累了睡着了而已。”白仙的黑豆眼翻白,团成一个球滚到傅梦野脚底下,不动了。
傅梦野脸上端着笑,从包里拿出一块小木牌刻上白仙的名号,说道:“这样就算解决了,日后常家只要每年不要忘记供奉祭拜就好,我也该告辞了。”
“哎?傅大师留下来吃个饭吧?辛苦傅大师了,还有谢道长苏道长……那个报酬已经准备好了,嗯,谢道长人呢?苏道长你又要去哪里啊!”
请了师傅来驱邪做法,之后除了报酬之外还要留下来请客吃饭,常女士本来连酒店都订好了,没想到一眨眼人已经先跑了。
……自己家里是还有什么不干净的东西吗,为什么几位大师都跑得这么快……常女士一时间愣在原地,伸着个尔康手不知道该不该追出去。
然后她就看见傅梦野也揣着包跑出去了,跑得特别快,追都追不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