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好香啊”(1 / 2)

“你好香啊”

虽然道门内部对天师府颇有微词,有外侮时还是一致对外的。而且当代天师有得位不正的嫌疑,可在天师府中清修的老修行们可不是吃素的!

苏磐见谢明息被卷进来,走也不好走,无奈解释道:“百余年前华夏大劫,无数佛道门人出山抗敌,你应当知道?”

谢明息点头,百年前的大劫搭进去人命何止万计,有些寺院道观秉心中一念下山度世救人,共抗时艰,归者却寥寥无几,甚至有些派系就此灭门,徒留空庙一座,令人感叹,这也是百年来华夏人心里解不开的疙瘩。

苏磐:“但你想过没有,外敌入侵,三教六流入世克敌却不能对没有修行的普通人下手,那华夏的敌人呢?”

彼时的华夏,似乎也能称作满目皆敌了,内忧外患重重。外国或为传教,或为其他物质利益,怎么可能真守规矩不掺和进普通人的战事?或者说这一条约束从来都是他国耻笑的对象,笑华夏人徒有力量而不知使用,作茧自缚。自然,对华夏的修行者来说,外来人也从来没讲过规矩,各为其主,道不同不相为谋。

屠刀与鲜血,在华夏这片大地上从来就不曾缺少过。华夏各门各派内部有派系斗争却少与人动手,但这不代表他们就不擅长与人斗法。红尘之内,红尘之外,虽然积弱已久,最后还是惨胜。

自此,佛道两门日渐衰微,甚至连传承都丢了不少,像紫霄观那样能从乱世中存活下来,也当真呢是不容易。

谢明息瞬间明白了:“所以这是……这么多年过去了,他们又不安分了?难道当年还没打够?还不服气?”

苏磐:“他们从来就没有服过,甚至他们中至今还有不少,认为百年前的华夏不过是用人海战术才取胜,对佛道都大加贬低。如今恢复元气,自然要上门找晦气。也是,华夏八千里山川地脉,无数洞天福地,也许对他们来说本来是势在必得……自然舍不得这块肥肉。”

谢明息倒吸一口凉气。

苏磐想摸摸谢明息的头,等试图伸手时才想起自己现在还只是个没化形而出的算盘,最后只能叹了口气说:“其实二十年前的地震……师父,或者说整个华夏玄术圈都怀疑过是不是他们在暗中搞事,只是一直没有证据,不过我能化形倒还要感谢那场地震。现在百年不见,他们的手段诡谲不少,来者不善,你要小心。”

谢明息点头,那个艾伦真是……不论是动作还是言语还是眼神,都能让他掉一地鸡皮疙瘩。

那种感觉和清文想把自己炼成十全大补汤时还不一样,虽然同样是觊觎,但给人更多的则是一种把他看作“好用的物件”的感觉,十分微妙又让人十分膈应。加上又是挑衅整个道门,又是试图挖自己墙角,还想对自己用什么惑术与恶魔,他恨不得现在就把人扔下龙虎山。

道门再衰微,再低调,再隐世不出,也非外人可以置喙!

*

天师府除了外部建筑,内里别有洞天。既然双方都默认是来踢馆的,也就无需再说更多——反而要打过之后才有东西可谈。

艾伦一路走来,额头上其实已经冒汗了,老修行的修行绝对不是吹的,甚至不用动手,就能让他不断产生压力。

到了地方,那是块在山上修出来的平整场地,铺着青石板,似乎是做操场一类作用的。谢明息眼睛尖,看到不少石板上还刻着经文,或是八卦歌诀之类的东西,心里估摸着这儿可能还是师父惩戒弟子的地方,不然哪个人吃饱了撑着在青石板上刻字啊。

老道在场中心停下,环视一圈众人,平和地开口:“你们远道而来,也算是客人,想要怎么一个章程?”

为首的艾伦轻蔑笑道:“我们两边的上一代都交过手,你们赢了,虽然是靠着人多,但我们有契约精神,不是输不起。既然这样,你们这些老头子也就不用出手了,让我们看看你们华夏下一代,是不是已经断了根呀?”

艾伦不张嘴还好,一张嘴就让谢明息恨不得甩两个耳刮子上去,什么叫断了根?这就是往整个华夏的能人异士们伤口上撒盐啊,一下子就戳中了伤心事。

谁不知道当年外敌入侵时散落了多少典籍,在场的道长们即使年纪还没大到经历过当年战乱的程度,也已经有几个脾气暴躁地忍不住想动手了。

“小子慎言!”张老道长平和的眼中流露一点精光,拂尘一扫,又轻飘飘落下,根本没扫到艾伦身上,艾伦却咬紧了牙关,额头上迅速冒出一层细密的汗珠,身体都在不住颤抖,仿佛承受着极大的压力。

“嘿……”他露出一个鬼气森森的笑容,呲着牙说,“打不过就以大欺小咯?嘿,果然是一群废物!你们自己标榜的气节呢,要不你们就此认输?”

他眼睛上挑,直直看向站在最后的谢明息:“小美人你看,要不和我走吧,你们华夏不是说什么龙不与蛇居,和蠢才相处久了,可是浪费你自己呢。”

艾伦像一条毒蛇,嘶嘶吐着蛇信,挑拨离间的话如同毒液,蚀人骨髓。

谢明息此时却冷静下来了,或者说所有被激怒的在场众人都已经恢复冷静,如果艾伦一行人有绝对的实力镇压,那根本就不必拨弄口舌。张老道长自始至终就是一副平和的表情,不恼不怒平淡道:“不过替你的长辈教训一二,休得饶舌,何来以大欺小之说?”

他又说:“你既然是带着长辈期许而来,远来是客,切磋一二倒也无妨。你这里带了十三人来,我们便也点出十三人对阵,不论输赢,比完后都要立刻下山,不得在山上逗留,否则就不要怪老道不讲情面。”

他神情平和而威严,艾伦还想说什么,却说不出来,只得悻悻闭嘴。

艾伦那边有备而来,很快便商量好计策决定了顺序,艾伦自己安排在最后为己方压阵。张老道长也安排下去,天师府内的道士质量虽然良莠不齐,到底靠着人多,加上今天又是授箓大典的最后一天,还有不少人没离开,点了十三个实力不错、很有些修行的小辈出来。谢明息主动请缨要去会会艾伦,苏磐当然不太同意,可穆澄惟没有阻止。

他这个小师弟,远远缺少历练,他既然生而不同,就要承受更多。而天师府这边的长辈,也对谢明息这个最近声名鹊起的小辈好奇得很。

前面十二场打完,两边各有输赢,对面有备而来出其不意,前几场天师府这边输得不太好看,不过慢慢熟悉之后也打得有来有回,到最后竟然掰回劣势打平了,于是谢明息和艾伦这一场就成了胜负手。

被吸引来围观的道士们看到这样的局面……表情很微妙。

艾伦是阴着脸上场的,看到谢明息在对面,舔了舔牙阴笑道:“最后一场,不如来点彩头?不然我们远道而来毫无所得,未免无趣。”

一副胜券在握的样子。

谢明息木着脸回答:“不好意思,师门戒赌。”

艾伦不管不顾继续说:“如果你输了,就跟我们离开华夏,怎么样,这群蠢才只会妨碍你,你应该见识,什么叫真正的实力。你会获得无上的力量,什么恶魔都将匍匐于你,多么美妙啊……”

“不好意思,没有兴趣。”

谢明息心头一跳,不再多言,抽出随便问人借来的法剑。出门前没想到会有这种事,若缺剑没带在身上。

“真是太美妙了……”

谢明息挑眉,“啪”!

木剑打在一缕黑气上,居然发出轻微爆鸣声。

“就是这样……”艾伦嘻嘻笑着,一瞬间飞出许多道黑气,或者说是他豢养的恶魔,比前十二人中的任意一个都要多!

谢明息讨厌这种东西,他们随便拎出来一只都比死法最惨的鬼还要污秽,鼻端充斥着硫磺火硝的味道。

艾伦脸上也蒙着一层黑气,他看上去更像是一条随时欲择人而噬的毒蛇了。

“小美人,你手里的破烂可挡不住我精心饲养的甜心们哦~”

恶魔们无孔不入,遮天蔽日。万魔齐出,谢明息耳中哀嚎声遍野,而艾伦的声音还在源源不断,那其实可以说是一种心理暗示,也可以说是一种以语言为承载的惑术,目标自然是动摇谢明息的心志。

心志动摇,自然有缝可钻。

场外的围观群众急了,已经有人对张老道长说:“能不能让他闭嘴,斗法时这样,真是、真是……”

“真是下作的手段!恶心的苍蝇!”她说不出来的自然有人帮她说,穆澄惟脸色冷得要死,他愿意让谢明息去和艾伦斗法,却不想看见自家小师弟被艾伦这么口花花,在唇舌上占便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