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兄你看不见?”谢明息半睁着眼惊讶道。
苏磐右手蘸朱砂,在额心画了一个符号,仍是摇头:“没有。你带我过去。”
谢明息又咽了一口唾沫,拼命给自己做足心理准备才迈开腿,最终在一个角落停下来道:“就是这里……可能有暗门之类的,应该能下去。师兄你真的看不见?”
苏磐没说话,只是按着墙面,试图寻找向下的通道。
咔、咔咔。
苏磐的手停留在某一块墙砖上,片刻后笃定道:“这里。”
那里是消防栓。
还没等谢明息发问,苏磐已经拆下了消防栓的保护罩,随后整个消防栓被一点点肢解,露出由灰白水泥混凝土浇筑而成的墙体,与埋在混凝土中不知道伸往何处的消防软管。
动作行云流水一气呵成,看得谢明息当场愣在原地。
“师、师兄,你、你……我……”
我们是来抓恶鬼,不是来当拆迁队的啊!您是拆迁办成精么?您现在直接强拆建筑,善后工作怎么办?
苏磐疑惑地瞟了他一眼:“长青宫不是来人了么,他们有关系,让他们去解释。”
他说得理所当然理直气壮,竟让谢明息一时找不到反驳的话。
苏磐继续拆消防栓,当消防栓被卸掉一半后,一道只能勉强容纳一人进入的窄门出现在他们面前,墙面颜色与混凝土墙体一模一样,也没有门把手,若不是两边有两条极窄的缝隙,怕是根本看不出来这里还有一扇门。
谢明息眼中的鲜红越发醒目,点头确认道:“没错,是在这后面……
苏磐挑了挑眉:“只有髑髅?”
谢明息眨了下眼,非常肯定:“我只看见了这些,里面是一个髑髅的形状,红的。”
苏磐按了按太阳xue,不知什么时候出现的刀片在指尖滑过一圈,深入那条窄缝,裂缝扩大,最后整扇门被硬生生掀开!
谢明息:……
自己这个师兄大概是拆迁办来的。
阴风阵阵,安全火柴的微光摇曳,忽明忽暗,好在终究没有熄灭。
门后的楼梯盘旋向下,一片黑沉,只能勉强让一人通过。苏磐走在前面,金光咒照亮了黑暗的通道,驱走挥之不去的阴沉晦暗。
通道不仅黑,还有厚重的飞扬尘土、还有浓郁不散的血腥味,看起来是建成之后就密封住,并没有人涉足的痕迹。
“真邪门……”
没通过风的通道空气混浊,谢明息倒吸几口凉气,就忍不住呛咳起来,感觉满嘴都是铁锈血腥味,空气里的甜腥味浓到化不开。
“真奇怪,这里的血不会凝固么,怎么味道还这么重……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凶杀现场呢。”
谢明息一手扶墙一手掩鼻,借着金光咒的金光四处打量,目光突然就凝固了。
“师兄……”
他颤抖着开口,发干发紧的喉咙几乎说不出话,声带只能摩擦出十分低哑的声音:“那是什么?”
混凝土浇筑的地面上画着种种红色的诡异符文,交织蔓延,俨然是一张罗网,网住密室中央的祭坛。祭坛上端端正正摆着一个雪白髑髅,髑髅上同样绘着红色符文,两只空洞的眼窝被细密的红色纹路包裹,显得尤为可怖。
那髑髅想必就是地缚灵的遗骸。
符文闪闪发亮,其中仿佛有血在流动。
铁锈味不断钻进谢明息的鼻腔,刺激着他的头脑与心脏。心中有预料和实际面对这样的冲击,到底还是两回事。
苏磐比谢明息镇定许多,他视线扫过祭坛,最后沉声道:“这样的祭坛必然不止一处,我在此看守,你去上面把长青宫的人喊过来,我们不要插手。”
谢明息捂住嘴,颤抖着点了点头。
……
“……道友有心了。”
谢至元跟着谢明息下来,看到这样血淋淋的场面,同样倒吸了一口凉气,须臾便又转成了义愤:“这该死的邪法师真是好生猖狂!真是、真是……”
到底是出家多年的道士,修养极佳,没把最后“该死”两个字说出来,只是脸上明明白白写着愤怒。
“……一日之恶,祸虽未至,福自远矣。行善之人,如春园之草,不见其长,日有所增。行恶之人,如磨刀之石,不见其亏,日有所损。损人利己,切宜戒之……”
《东岳大帝回生宝训》,祈请东岳,超度亡魂。
苏磐的声音轻而远,法铃在他手中轻轻振响,发出叮叮当当的声音,恍若神人降世。谢至元也并未打扰苏磐的动作,安静听经。
谢明息猛地发现空气中的血腥味,以及普通人闻不到的阴气与怨气的味道淡了许多,不由也屏住了呼吸,不敢去打扰自己的师兄。
他唱完一段后才停下,看向谢至元:“你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