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仞雪温柔地说道:“我带你们去住宿的地方看一看,跟我来吧。”
她的声音轻得像一片飘落的羽毛,却在空旷的殿里激起微弱的回声。她抬手拂过褪色的鎏金廊柱,一缕阳光从穹顶裂缝漏下,照亮了她指尖沾上的细碎尘埃。
胡列娜垂首跟在千仞雪身后,五个孩子如同初生的幼兽般紧贴着她。他们穿过的回廊,五人虽然心中充满了好奇与不安,但谁也不敢多言,只是默默地跟着,脚步轻缓,仿佛怕打扰了这座古老神殿的宁静。
“就是这里。”千仞雪推开一扇雕花木门,潮湿的霉味裹挟着松木香扑面而来。
六间厢房围成半圆,褪色的青纱帐在穿堂风中轻颤,每张木床都铺着浆洗得发硬的素色被褥。墙角青铜灯盏里凝固的蜡油堆积如山,昭示着这里曾有无数个漫漫长夜。
胡列娜点了点头,默默地跟在千仞雪身后,而金铭、佘竣、千古清寒等人则紧随其后。
唯有窗台上的几盆绿植,给这冷清的地方增添了一丝生机。
胡列娜与千仞雪并肩而走,望着窗棂上褪成灰白的武魂殿徽记浮雕,声音发颤:“小雪,天斗皇室就给你这种待遇?你身为曾经的少主......”后半句话被哽咽碾碎在喉间。
千仞雪伸手接过窗外一片飘落的槐花,花瓣在她掌心投下细碎的阴影。
“亡国之臣而已。”她将花瓣轻轻按在积灰的窗台上,“七年前他们送来新被褥,我让侍女退回去了——用故人的血暖过的床榻,怎么配盖仇敌的恩赐?”
五个少年静静的听着二人的对话。
“可你身为城主!”胡列娜猛地转身,“没有俸禄,没有兵权,连巡夜的卫兵都没有......”
她的目光扫过庭院里歪斜的六翼天使石像,石像脚下堆积着新鲜的贡果——显然有百姓偷偷前来祭拜。
千仞雪摇了摇头,语气依旧淡然:“五十年来,我已看淡了一切。权力、地位、荣耀,不过是过眼云烟。如今能在这片安静的地方生活,已经足够了。”
“你们今日前来,我很高兴,起码有一个能和我说话的人了。”
胡列娜听到这里,心中更加伤感,忍不住叹了口气。她知道,千仞雪虽然表面平静,但内心的孤独与痛苦,恐怕只有她自己才能体会。
突然,云舒指着西厢房惊呼:“妈妈快看!”众人顺着她手指望去,褪色的纱帐后隐约可见墙上密密麻麻的刻痕。
胡列娜掀开帐幔,数万道划痕如同泣血的碑文——那是千仞雪用指甲刻下的,每个正字都对应着在此生活的日夜。
残阳将斑驳的光影投射在褪色的窗棂上。胡列娜攥住千仞雪的手腕,“小雪,你为什么不离开此地?我们可以一起生活啊!”
千仞雪纤长的睫毛在眼下投出蝶翼般的阴影,她转头看向几个孩子。胡列娜心领神会,对他们说道:“你们先去整理房间,我和少主有话要说。”
云舒抱着被褥刚要抬步,抿唇轻笑,细软的手指勾住千古清寒的腰带:“清寒师姐与我同住可好?夜里寒气重,我怕冷。”
“云师妹的天火之狐武魂也会畏寒?”千古清寒挑眉,却任由少女拽着往东厢房走去。
金铭踢开西厢吱呀作响的木门,惊起簌簌尘埃。“那我们三个挤一挤,住一个房间呗?”
佘竣摩挲着脖前的吊坠说道:“行。”
千古熠尘倚着褪色的雕花廊柱轻笑:“我都可以。”
当最后一缕暮色沉入地平线时,千仞雪素手轻抬。绣着金丝鸢尾的衣带委顿于地,像条褪下的蛇蜕。
她慢慢褪下衣衫,烛火在铜镜中跳动,将白皙的背脊染成蜜色。只见其背后有个血红色的修罗印记,纹路如荆棘缠绕,在肌肤下隐隐流动。
胡列娜踉跄后退撞翻烛台,凝固的蜡泪在案几上开出凄艳的花。“这……这是?“她的指甲深深陷进掌心,渗出点点朱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