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府内戒备森严,明岗暗哨处处皆是,巡逻家丁脚步沉稳,队列严整,都是练家子。
墙角屋檐,隐约可见机关痕迹,稍不留神,就要中招,惊动合府上下。
张俊将纯阳无极功的敛息法门催动到极致,身形化作一道轻烟,沿着墙根阴影无声滑过。
神识早已铺展,细密搜罗,笼罩四周数十丈,任何风吹草动都逃不过他的感知。
“左边花圃后头三个,右边月亮门两个,前头回廊拐角那个……呵,还在犯困,等会儿别吓尿了。”
张俊心头飞快计较,脚下却毫不停歇,避开一队又一队巡逻。
好几次,家丁的衣角都快擦到他鼻子,那份惊险,换个人早吓趴了。
刚潜到地图标记的区域左近,一阵压抑的争吵声顺着夜风幽幽传来。
“……祖宗规矩在那儿!禁地就是禁地,容不得你再三放肆!”一个苍老却威严十足的声音,带着明显的不快。
张俊心头一跳,这声音,有点耳熟。
“三爷爷!我只想弄清爹爹究竟如何!他的病那般古怪,当真一点办法也无,只能任由他……”一个带着哭腔却依旧执拗的女声。
这嗓音……张俊差点咬到舌头,这不是白天那个小炮仗慕容晚晴吗?
大半夜不睡,跑这儿跟长辈掰扯?
他敛声屏气,身子紧贴太湖石假山,悄悄探头。
月色下,慕容晚晴俏脸紧绷,眼眶泛红,正同一位身着暗色锦袍、须发皆白的老者对峙。
老者神色凝重,眉宇间透着几分倦怠与无可奈何。
“晚晴,非是三爷爷不帮你。有些事,你晓得了,没好处。家主的病……牵连甚广,非你我能左右,听天由命罢。”
老者长长叹了口气,话里全是说不出的苦涩。
禁地?家主的怪病?牵连甚广?
张俊听得心惊肉跳,这慕容家的水,比他想的还深。
这小炮仗瞧着横,倒是个孝顺的。
张俊不敢久留,趁二人说话,悄然绕开,继续按着羊皮地图的指引往里摸。
很快,他到了一处与慕容府其他地方全然不同的院落。
与其说院落,不如说废墟。
断壁残垣,野草长得没了膝盖,房檐屋角挂满蛛网,空气里一股子浓重的腐朽霉味,混着泥土的腥气。
夜风过处,枯枝败叶“沙沙”作响,更添阴森。
比起外头那些雕梁画栋、金碧辉煌,这里简直像被扔弃了上百年。
这地方,死寂得让人发毛。
莫非信上说的“死地”,就是这儿?
庭院正中,一口枯井。
井口黑洞洞,望不见底,能吞掉所有光亮与声响。
地图上歪扭的箭头,最终指向的,正是这口枯井。
张俊凝神细察,井下传来极微弱的气息波动,若有若无。
他心头一动,莫非这井下真有文章?
他弯腰捡起块小石子,掂了掂,朝井口丢去。
少顷,井底“咚”的一声闷响,回声空洞,不似有水。
张俊不再犹豫,调匀呼吸,双腿微沉,随即如狸猫般无声无息跃入井中。
井壁湿滑不堪,长满厚厚的青苔,几乎没处落脚。
他运起纯阳真气,身子轻飘飘,缓缓下坠了约莫七八丈,双脚才算踩到实地。